她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喂，您好……”
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称呼夏致远，她便只能含糊地用最最公式化的口吻问好。
“菲菲，睡了吗？”夏致远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沙哑，“本来想明天再打电话给的，但是怕影响情绪，所以还是今晚吧。”
明天，就是高考前最后一天了。
“恩。”云洛菲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平静，但其实底下是汹涌的暗潮。
“咳咳……”夏致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略微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后天高考……要加油！爸爸以为荣！”
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最后那句话。
三年前的中考，他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给她送去准考证，以一个陌生人的口吻对她说——中考加油。
那是她人生一个重要的时刻，也是他人生中最最遗憾的一刻。
此刻，他终于能以爸爸的身份，亲口对她说出自己最最美好的祝愿——即使，她还不肯开口叫他一声“爸爸”。
“恩。”云洛菲轻轻点点头，虽然她知道他根本看不到。
他能给她打电话，她的内心是欢喜的，但却有些淡淡的失落。
为什么，他不能亲自面对面对她说这句话呢。
为什么，要透过冰冷的电波来传达呢。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夏致远在挂断电话前突然飞快地说了一句：“其实，我就在家楼下，不介意的话，可以走到窗口朝我挥挥手。”
听到这句话，云洛菲立刻不自觉地快步走到落地窗前，“刷”地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透过玻璃，她果然看到他正站在小区的路灯下，朝着她窗户的方向挥了挥手。
云洛菲的心里像是突然涌起了一股温泉水，她飞快地推开窗户，朝着他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听筒里，再次传来了夏致远的声音：“好了，菲菲先去休息吧，高考之后爸爸……想请吃个饭。”
最好，再带上妈妈，我们也算是一家团聚——虽然只是短暂的瞬间，但对他来说已是一种奢侈。
“好。”云洛菲挂断了电话，远远地看着夏致远的身影又在路灯下伫立了一会，然后才缓缓转身，慢慢、慢慢地淡出了她的视线。
在那一刻，她才恍然发觉自己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赶紧抬手擦了擦眼泪。
凌少枫走到她身后，手里拿着一张纸巾为她擦去了泪水：“云小猪，不准为了别的男人哭。”
即使那个人是她爸爸，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