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主人顿了顿,好一会儿低低唤:“棠丫头?”

    苏棠意识清醒了些,勉强睁开双眼,只看见阿婆正站在床边,眸中掩盖不住的担忧。

    她怔了下。

    “你可算醒了!”阿婆惊喜道,“整整昏睡了四五日,药都是强灌进去的。”

    “……阿婆。”苏棠作声,此刻才发觉声音竟如吞了粗粝一般嘶哑。

    阿婆顺势端过床边的热水,舀了一勺吹了吹凑到她唇边:“醒了便好,虚惊一场,你可不知,那大夫说,不是你病去不了,是你不愿醒过来,可吓坏咱们了。”

    喝过水后,苏棠喉咙润了些:“咱们?”

    阿婆抬手指了指隔壁:“最先察觉你生病的,可不是我,”她促狭笑了下,“而是隔壁的阿生啊。阿生素来沉稳,你可是没瞧见,找我前来照看你时,脚步都慌了,脸也白了……”

    苏棠愣了下,着实想象不到一贯沉稳的李大哥慌乱的模样。

    “上次为你俩说亲,阿生还说没有成亲的打算,你也百般推脱,而今……”说到此,阿婆将喝完的水放在桌上,“棠丫头,你告诉阿婆,你俩何时……”

    苏棠无奈:“阿婆,李大哥人好,你不也是知道的?”

    阿婆反问:“那怎得不见他也对我这般好?还有那五方街的孙丫头也曾托我说给阿生呢,结果面都没得见着……”

    苏棠怔,想到李大哥沉稳却进退有度的模样,那夜雨夜,他在街巷口等着,还有阿婆说他慌乱脸白……

    心底陡然一阵惊慌。

    “你醒来一事,阿生还不知呢,”阿婆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我去知会他一声。”

    “不用,阿婆,”苏棠忙道,“李大哥这会儿大抵在市集……”

    阿婆摆摆手:“无碍,不麻烦。”话落,人已走了出去。

    苏棠躺回床榻,她不止怕麻烦阿婆,还有……怕麻烦李大哥。

    头顶房梁横亘,她安静望着,方才喝了热水,又盖着被子,后背生了一层薄汗,神志却完完全全的清醒了。

    梦里的场景一一浮现,就像将前尘旧事又走了一遭。

    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地活。

    将该忘的忘了,该舍的舍了。

    何必去当个低劣的赝品?不若当个完完整整的人。

    院落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