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听了后怕不已,抱着儿子垂泪:“早知如此,为娘就不该犹豫不决,早日搬去县城,也免得你遭了这一回罪。”

    林隐安抚道:“幸亏儿子遇到了义兄,才化险为夷。义兄还愿出房给我们居住,这恩情我一顿饭可还不了。”

    林母连连点头:“峰哥儿可真是我家的大恩人,改明儿娘亲自上门,提着厚礼致谢去。”

    钱财乃身外之物,哪有儿子性命重要。

    林秀青却是面色犹疑:“二哥,我们就这么住进石大哥的宅子里去,真的可以吗?”

    虽然他二哥把和石景峰的结拜情谊说的光风霁月,肝胆相照,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妥。

    林隐奇怪道:“有免费的宅子住还不好?那处房屋我看过了,虽旧了些,但一应家具都全,我们只要人搬过去就行,忒便利了。”

    林秀青有点看不上自家二哥的小算盘,翻了个白眼:“二哥,我怎么从不知道,你居然还喜欢占小便宜。”

    林隐知道原身自然不像他圆滑,一家人相处久了,多少会暴露本性来。

    但他一点不心慌,揣着手,无辜又无赖:“什么叫占小便宜,说的忒难听。你二哥这是成熟的标志,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倒是弟弟你,过两年就得嫁出去了,性子这般耿直可是会吃亏的。”

    “你说谁要嫁……”林秀青又羞又气,上前来捶打他。

    林隐叫嚷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被亲弟弟按在椅子上一顿老拳。

    林母听着兄弟俩打闹的声音,嘴角弯弯。

    林秀青气呼呼坐在椅子上,柳眉竖起:“石大哥救了二哥的性命,我也是打心底里感激他。但二哥啊,你就这么和他结拜成了异姓兄弟,可是大大的不妥。”

    “石大哥的名声在中江县不怎么好听,前些年被夫家退了婚,如今二十有四也没嫁出去,别人背地里都说他整日里杀猪,血腥气太重,谁家娶了都不吉利。他家如今在招上门女婿呢,二哥你此时住了他家的房,左邻右舍肯定有闲话出来。”

    这事儿林隐还真不知道:“他也被人退婚?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可真是同命相怜哪!

    林秀青无奈道:“我也只在进县城卖绣活的时候,听了旁人的只字片语,不晓得前因后果。”

    林隐坐直了身,语重心长对弟弟说:“青哥儿,石景峰是怎样的人,二哥我自己看的清。这世道总是对女孩儿和哥儿多有苛责,将心比心,你也不希望,将来若有一日,你和大姐被世人误解诽谤,你二哥我也为了男人的面子和他人的眼光,而嫌弃你们吧。”

    林隐这话说的有点重,林秀青微微有些无措。

    他到底只是个十五岁哥儿,只在幼时学过些字词算术,与芸芸众生般生活,从未深思过那些世俗礼教压制下的真相,那些对他来说太过遥远。

    平日里林隐纵着他,才养出了他的心气,如今林隐突然凝重训导,令他心头不安。

    半夜躺在床上,林秀青脑中想着二哥那些话,渐渐地,升起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