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后不断传来细碎嘈杂的谈论声。

    起初那些人还算有些收敛,可随着荧幕上的剧情又步入一个小高潮,他们的声音和主角的举动一般愈发收不住。从压着嗓子的小声啼鸣转变成肆意妄为的高谈阔论,音浪一阵赛过一阵,有几句甚至压过了电影背景音乐的声音,往人原本就烦躁的心上满满淋了一勺热油。

    吉野顺平便是那位心尖尖上被泼了热油的倒霉蛋。

    他叹口气,手指不自觉的捏住早已空瘪的可乐杯子。

    拜托,高中生要搞团建的话去别的地方吧……!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想装作什么都听不见,可他很快发现这也实在是太为难人了。后面那群和他年纪相近的高中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里话外永远离不开邻桌的漂亮女孩和长得挺正点的新任校花,除此之外就是各种各样叫人心烦的污言秽语,配合着荧幕里主角的话,听着就像一场没有预谋的你问我答。

    让吉野顺平不爽的是,抛出的问题收到的答复却是如此牛头马嘴,话音未落还伴随着此起彼伏,一声更比一声高的笑声,震得人脸上飞快爬起一条拧巴的青筋。

    真是够了啊。

    吉野顺平深呼吸,吸气又吐气,告诫自己不要轻易生气。

    他试图让注意力重新回到荧幕上,而不是飘到后面吵闹的人群中,可结果似乎不尽人意,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高昂到让人以为这里是KTV或者是正在开生日Party的餐厅,闹得被油浇过的心愈发抽痛。

    他好恼,又好烦,实在受不了了便把头往后转,可目光所及并不是肆意制造噪音的家伙,而是几团肿胀到远超人体极限的诡异肉块。

    而在肉块的座位后面,身上充满缝合线的蓝发青年笑意盈盈地拍着手往后面的安全出口走,态度嚣张的好像巴不得别人不知道是自己造就了这桩惨案。

    吉野顺平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下意识的按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埋在肌肉骨骼下的肉团一阵疯狂的抽动。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血液被肉做的泵运输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少年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只觉自己的脚跟一阵发软。

    他鼻翼微张,大口喘气,和恐惧一起涌上来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年轻的高中生不知天高地厚,凭着点过高分泌的肾上腺素带来的勇气跌跌撞撞的往外头跑。

    吉野顺平的肺呼哧呼哧的拉着风箱,呼出的气一片白茫茫,他宛如一只追求火焰和灯光的飞蛾,满心满眼的义无反顾。

    那是什么,魔力?法术?还是其他?

    他不明白,他只想自己去寻找真相。

    可就在他要跨出安全出口的那一刻,身后突兀飘来一阵清脆飘渺的叮铃声,紧接着又是类似于木屐磕在石质地面碰撞产生的摩擦音色,如同有什么从天而降,轻巧的落在地上,像一只拴了脚铃的鸟。

    “哎呀,真是糟糕的灵魂!”铃铛的主人率先开口,声音刻意的往下压,“怎么又是这种事!破破烂烂成这样叫人怎么回收啊?”

    “累啊!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啦!”

    他应该挺不高兴,边说话边跺脚,直到那位叫累的同伴看不下去他这种小孩子发脾气的作风,端着嗓子正儿八经回道:“卷宗不是你在看吗?我怎么知道。”

    “可恶哇!”

    对方踹了脚电影院的柱子,嘭一下震得吉野顺平心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