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前来打探学院的可疑女学生和她的“父亲”离开校长办公室,肖复和招生办的胡老师打了个电话之后，他脸上的最后一抹笑容就消失了。
“不是说、不是说鬼皿七日后就会魂飞魄散……”肖复把听筒摔回了原位，撑在书桌上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眼睛瞪得吓人,“不是说只要换了命……就再也不会出事了吗？！”
办公室半开的窗户里,有一滩黑色焦油似的东西从窗户缝里流进来，它沿着墙壁流到地上，在地板上变成了大大一滩黑色粘稠物。随即有个黑色人影从中成型,缓缓站了起来。
男人一身黑衣,戴口罩，脸也笼在兜帽里让人完全看不清相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鬼皿确实魂飞魄散,但换命格已被识破,且被阻碍了。恐怕也都是鹿奈做的。”
“为什么会识破？！”肖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额头都暴起了青筋：“你不是保证只要我带你去那个大会就万无一失的吗！”
兜帽男整张脸藏在阴影里，但看上去却好像在微笑，他双手抬起来往下压了压，似乎在示意肖复冷静下来，声音低哑：“换命是有条件的。必须要找命格相似，气质相似的同性别替换对象。不然很难成功。”
“教师会议是个绝佳的机会，与会人员众多，总能找到符合标准的目标。”他压低的声音就像在软体动物地板上爬行，“鬼皿此前也已被我重伤,本成不了什么气候,很快就将魂飞魄散。那么之后不管谁怎么查，谁还能再找到什么线索呀。”
“那现在是他妈的怎么回事？！”肖复怒道，他手上那串佛珠是重金请高人开过光的宝珠,故此他方才看到的则是顾曜一原本的模样，可在送走了他们之后听到胡老师说那男人竟是鹿奈的“父亲”，他后知后觉才反映过来自己对话过的那位很可能根本不是人……此时后怕得早就四肢发凉，根本不可能根据兜帽男几个小动作就冷静下来：“为什么他们能找上这里来？！”
“显然，鬼皿发现有的目标没死，再返回二度复仇的时候被抓住了，”兜帽男耸了耸肩，“被调取了记忆，他们这才找上了这里。没办法啊，肖校长。我万事算尽了，谁料到天意不容呢。”
他低声说着，看着办公桌后的肖复一脸惊恐复杂的表情，慢慢眯起眼睛笑了：“若想半夜不怕鬼敲门，就只能不做亏心事。不然，天地间就只剩下我这样的好心人……肯来帮助你了。怕什么呢？还远远没到绝境呢。”
“你还要多少钱？！”肖复沙哑道：“我有！我有的是！我看现在这情况我怕是还需要更多驱灵师的帮助……你们……”
兜帽男背着手摇了摇头：“银镜他们不会接您这种单子的。肖校长。现在能帮您的，只有我了。”
“把这次的事平了，”肖复咬牙说，豁出去了，“按照原来的价钱，我再多给你一倍！”
“怎么平？”兜帽男慢条斯理道，“人家都已经找上门了，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何况，那小姑娘的气息……”他笑着舔了下牙龈，“现在仍然残留在这学院里。”
肖复又惊又怒：“她不是已经走了么！保安看着他们出了门！何况我们不是已经把镇灵朱砂挂上了……”
“之前让您买的那批朱砂呀，”兜帽男笑道，“只是防林昊那位鬼皿回来找您复仇哒。哪儿防得了驱灵师呀？她认准了要调查什么，又哪儿那么容易被赶走？”
“不能……”肖复想到了什么，一时面孔都扭曲了，“不能让她再查下去了！你现在、现在就……”
“杀人？杀的还是驱灵师？”兜帽男完全读懂了那张面孔扭曲面孔之下更为扭曲的灵魂，轻轻歪了一下头，“那和灭个魂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您就只多给我一倍吗？”
肖复瞪大了眼睛：“那九个教师的命不差点被你夺走的吗！”
“怎么会？”兜帽男惊讶道，声音都变轻了，“那不是鬼皿杀的么？我只是负责安置转运符而已，其实没动手呀。但您现在要我亲手夺取鹿奈的命，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肖复咬牙看着对方把自己架在了悬崖上，可事到如此这个坑他已经不得不跳了。
他慢慢竖起了三根手指：“只要能就此事了。”
兜帽男见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那个“好”字才吐出不到半秒的时间里，他忽然整个人坍塌了，又化作地上一滩黑色焦油似的物质，但极快地向门口涌了出去，只留下声音残存在走廊：“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