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风刮在脸上,像是在抽人耳刮子,抽完还不算,还要在脸上伤口处撒一把盐,好叫人知道这里的冷不仅仅是皮肉伤。

    火车站里的人摩肩擦踵,后脚跟打后脚跟,都拖着箱子背着包。

    大多数是年轻的面孔,或同周围的人在聊天,或戴着耳机,或低头看手机……

    元宵前后,多是要开学的学生。

    范栗听着旁边时不时传来熟人相遇时打招呼的声音,眼中黯然。

    她从兜里伸出手,扯了扯围巾,微微低着头,把脸埋在里面,也不玩手机,就安安静静的站着,等火车进站。

    周围的热闹,好似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气洋洋中。

    而范栗独自所在的地方,仿佛被画了一个圈,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

    她微微抬眸,谨慎的用余光扫了周围一眼,没看到熟悉的面容,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终于听见进站的提醒,范栗跟着涌动的人群慢慢往前挪。

    一边走一边回想,前两年她正月初就回校的时候,车站好像没这么多人。

    因为人多,不长的距离也要走很久。

    好在范栗只背了个书包,倒也不累,不过等到她在火车上找到自己的位置时,背后也出了一层薄汗。

    座位挨着过道,范栗有些失望,她喜欢靠窗的位置,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很大概率遇到熟人的情况下。

    好在另外两个位置上的乘客已经坐好了,避免了中途借过的打扰。

    她把书包取下,抱在身前。

    火车上的温度很高,范栗也没把围巾摘下,反而继续再往上拉,遮住了大半张脸,然后把头往书包上一搁,撒下的头发堪堪将脸挡了,最后闭着眼睛假寐。

    旁边不停传来“借过”、“这是我的位置”、“让让”等声音,还不等范栗在心中庆幸自己有座位,就察觉到有人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说:“你好,这儿的两个位置是我们的。”

    范栗模模糊糊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儿熟悉,又暗自猜测对方肯定搞错了,她核对了两遍才坐下的,107号,不可能有问题。

    再说了,她就算坐错了,也只错了一个位置,怎么会两个位置都错了,旁边的人她压根不认识。

    于是范栗想都没想,头也没抬,直接从兜里拿出车票给对方看,希望对方能讲道理,别碰瓷儿,“这是我的车票,我有座。”

    谁知半晌没得到回复,正在范栗准备抬头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传来对方的哽咽声,声音中还带着些微的不可置信和无措的惊讶,试探道:“小栗子?”

    范栗仰头看过去,张了张嘴,话没落音,眼泪就先流下来了,她呐呐道:“格格……”

    伍格格顿时就哭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两年死哪去了?谁都联系不上你!你有本事就别出来,我之前就说了,等我看到你,我非得打死你!我去你家,结果里面的人都换了,谁都不知道你跑哪去了,一点儿信儿都没有!电话也打不通,给你发消息也没回复。找班头要了你爸妈的电话,打过去一直是忙音……我没课就去你学校里面转,像个神经病一样在你学校逢人就问你,我就差没贴一张寻人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