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战连位于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比新兵营足足高了一千多米,含氧量低,环境恶劣到了极点,为的就是结合高寒地区地形复杂,气候多变和高原缺氧等特点,从身到心,全方位地磨炼这些特战队员们,不断提高部队作战能力,为日后进行的高原作战任务,打下夯实的基础。

    韩尧在新兵营的时候,高原反应微乎其微,可海拔骤然上升之后,他也难免有些承受不住,乏力,头晕,胸闷心慌,手脚发麻等各种不适接踵而至。

    他被周正搀扶着走到宿舍,躺在床上吸了好一会氧,终于缓过来一些后,便急匆匆地赶往靶场。

    祁言正在组织瞄靶,此时已经进入冬季,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十几个人头顶砖块,端着狙击枪,一动不动地在雪地上趴着,枪口也绑着砖块增加负重,厚厚的积雪全压在他们身上,都快把他们给淹没了。

    韩尧认出其中几个是那天被提前选拔带走的新兵,剩下的十来个他都不认识,可能是其他连队选送进来的老兵,心下略有疑惑。

    通常训练实习兵应该是中队长或班长的任务,祁言作为副队,亲自下场,难免有些大材小用,不过韩尧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祁言已经拿目光朝他这边扫过来了。

    祁言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祁言了,他带兵训练的时候不苟言笑,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果敢坚毅,周身都散发着凌厉的锋芒,朝韩尧看过去的那一眼,明明不夹带任何私人感情,却如同军令状一般无声胜有声。

    韩尧心中一紧,赶忙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祁言面前,不由自主地立正,敬礼。

    祁言朝他一颔首,对正在训练的新兵们下令:“起立。”

    十几个兵利落地从雪地上一跃而起,动作整齐划一,与半个月前在新兵营里的散漫样子已不可同日而语。

    祁言双手背后:“稍息,立正。”紧跟着他将头微微往韩尧那边一偏:“归队。”

    “是!”

    韩尧在队伍最边上站好,同其他人一样,军姿笔挺,一丝不苟。

    站定之后,他突然注意到祁言的声音好像变得比以前沙哑了一点,他想起刚才在车上,周正和他说过的,祁言的喉咙曾经受过伤,大约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后遗症吧。

    他定定地看着祁言,心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

    祁言也察觉到了韩尧的目光,忍不住用余光扫过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蹙,随后恢复到面无表情,开始训话:“你们进入特战连已经整整半个月了,这半个月我看到了你们的进步,看到了你们的蜕变,但尽管如此,我依然要再次强调,特战连是整个川区军营里最特殊的地方,你们现在取得的这点成绩还远远不够,我要的是在祖国有需要的时候,能够随时上前线与敌人生死相博的兵,你们肩膀上扛着的不是枪械,而是祖国人民的喜乐安康。”

    “在这个特战连没有所谓的缓冲期,从明天开始,训练的强度将会大幅度提升,你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严肃认真地对待每一次训练、演习,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会有一定难度,但你们必须尽快适应,不要以为进了特战连就是特种兵了,你们现在还只是川区特种大队的预备役队员,我依然保有随时取消你们特战队员资格的权利。”

    说到这里,祁言突然停顿了,目光再一次快速地往韩尧所站的位置一瞥,如蜻蜓点水般转瞬收回,刻意避开了目光碰撞,继续说道:“我刚才说的加大训练强度,是作用于全员,绝不会因为谁先来谁后到而区别对待,包括考核要求,都将一视同仁,如果谁觉得不公平,现在就可以申请退出。”

    韩尧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祁言最后这段话明摆着就是针对他,那几个新兵在新兵营的时候对韩尧或多或少都带着敬佩,那天提前选拔没听见韩尧的名字,大家就已经又是惊讶又是惋惜了,原本以为他是获得了更好的安排,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来了特战连。

    正当所有人一头雾水的时候,祁言又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段话,不由得大家不心生猜疑,觉得他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更倒霉一点,直接得罪了副队,副队在故意给他使绊子呢。

    刚入连就得罪了直系领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站在韩尧旁边的兵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半步,像是有意要与他划清界限,免得殃及池鱼。

    人就是这样,无论处在什么环境中,都是以自身利益为上,韩尧余光瞥见,强忍着没有表露。

    祁言不再说话,抬手做了一个暗号,所有的兵立刻四下散开。

    韩尧看不懂那个暗号,茫然地站在那儿愣了好一会,等看见大家都重新趴回雪地里,继续练习瞄靶时,才恍然顿悟,急急忙忙拿上枪跑到最边上,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