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行五六个年轻矫健的男子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各种建筑的阴影下迅速穿过。

    这里是卡扎的落脚地之一。根据情报信息,卡扎今晚会宿在此处。这里并不是富人区,相反,这里是当地贫民住的棚户区。街上四处可见成堆的垃圾,上有苍蝇和蚊虫盘旋,脚下污水横流,散发着酸臭的垃圾味。人们用各种废弃的建筑材料,铁皮、三合板、塑料布、肮脏破旧的毛毡……胡乱搭起一个个棚户,里面狭窄潮湿闷热,滋生出无数气味和细菌,住在里头的人用麻木的眼神向外窥探,像一只只在寻找尸体烂肉的秃鹫。

    此时是深夜,这些肮脏的棚户都紧紧关着“门”,没人窥视。

    卡扎的二层小楼在这里显得特别醒目。闻铭隐在暗处,放出了一个武装侦察机器人,峰子藏在百米开外的一个角落,操纵无人机升空。当地的信号基站是由中资企业建的,此时也配合他们切断了这一片通讯和网络的信号。

    随着闻铭的一个指令动作,他们行动了。作战靴踩在泥水里,溅起水花,这栋楼的电路被切断了,武装侦察机器人和无人机有夜视红外设备,持续不断地将实时信号传送回来,在高科技的帮助下,闻铭很快攻入了卡扎的“碉堡”。卡扎的防护做得很严,一栋外表平平无奇的楼,里面却像迷宫。闻铭打头,顺着机器人反馈回来的路线走,队员们断后,在这栋楼里的人惊醒、闻声而来时,解决掉他们。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楼里的人则先是发现停电了,而后又发现手机也没了信号,在黑暗中摸到木仓,用手机电筒照明,想要出来看情况。

    亮着手电筒的他们在戴着夜视镜的闻铭他们看来,就是活靶子。黑暗中响起了消音后沉闷的木仓声,有人刚刚出来就被打倒在地。他们惊慌失措地用当地的语言大吼,在黑暗中胡乱放木仓,木仓声、吼声、□□声,一片狼藉。在这个闷热的黑夜里,死神降临,轻易收割,生命如稻子一般一排排倒下。

    卡扎早已清醒,但他多年游走于各个小国政府、反叛军中贩卖军|火,逃脱国际刑警的追捕,老奸巨猾,练就一身在危险中全身而退的本事。他没有像外头那帮愣头青那样冒冒失失地出去查看,他熟练无比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只要带上这个匣子,哪怕失去其他所有一切,他也可以东山再起。

    他紧紧握着这个小匣子,静静蛰伏在黑暗中,外面纷乱的脚步声和木仓声交杂,但暂时还没交火到他这个房间。他一把拉开窗帘,正要往窗外跳,窗外的夜空倏忽出现一架武装无人机,武器的红点在漆黑的夜色中正对着他,幽幽地闪着光。他当机立断返回室内,打开大衣柜,里面有个暗门,正要钻入其中,一发子弹打在他身侧,没入木质的衣柜。

    这发子弹贴着他的头发呼啸而过,显然不是打偏,而是刻意警告。卡扎盯着弹孔里冒出的硝烟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去。

    他身后,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一手拿木仓,矗立在黑暗中。卡扎忽然就有了预感,他今晚逃不过了。

    闻铭摘下夜视镜,打开手电筒,光柱直射卡扎门面。

    卡扎被刺眼的光刺得眯了眯眼睛,他抬手挡住光,也摘下了夜视镜。眼睛逐渐适应光线,他谨慎地上下打量闻铭,忽然道:“我见过你。你的样子让我很熟悉。”

    闻铭沉声道:“你会想起来的。”

    卡扎盯着闻铭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是的,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这个幸运儿,在我们当地有个说法,人一生的运气是有定数的,就只有一壶那么多,用掉一点就少一点,我想我从前把运气用掉了太多,今天才会落在你手里。不过,你的那壶运气还剩多少呢?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你还能把你的队员们带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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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铭握木仓的手紧了紧:“我会把他们带回去的。”他把木仓对准卡扎,“我要知道为什么。”

    他没有明说是哪件事为什么,可卡扎听懂了。他耸了耸肩:“拿木仓指着别人可不礼貌。”接着陷入了回忆,语气竟还有点自豪,“那可是我干过的值得炫耀和纪念的大事。我,一个军|火贩子,竟然差点儿团灭了一支超级大国的正规军小队,还是特战队。虽然不过是支五人小队,可这也足以在我的辉煌战绩上记上一笔。哈!你们在海里挣扎时,我可就在边上看着,一群可怜虫,血都把海染红了!”

    没人知道闻铭的冷汗已把脊背染湿了,他心跳加速,眼前仿佛又出现那片海,耳边仿佛又听到了求救和□□,可是他的手没有一丝颤抖,他把木仓握得更稳:“我问为什么。”

    卡扎的美妙回忆被打断,有点不悦:“因为你们让当地政府看到了希望,和平的希望。那群天真又虚伪的政客们竟然想放下武器和平会谈,开什么玩笑!我可还谈着一笔大生意呢!所以我得想想办法。你看,我很快想出来了,我不过是买通了其中几个人,让他们把你们的作战计划透露给我。那些当地人能做的事情可多了,你我这样的外来人就是可怜虫,可千万别小看了他们,否则会吃大亏——比如你。”

    他摊摊手:“你看,就是这么简单。很多大事都是小人物做成的,他们像阴沟里的蛆虫一样卑劣,可是他们杀掉了高尚者!”

    他的狂笑还盘旋在咽喉,但是一颗子弹飞速旋转着钻进了他的心脏。那些还未发出的笑声很快变成了破风箱一般的“嗬嗬”声,卡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