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过了,冰消雪残,天气一日日地回暖。

    就连拂面的清风也温和许多,透出了一股春天的气息。

    刘岱的死,并未激起多少风波。长安城里朝堂清明、后宫安稳,仍是一派风平浪静,除了太子殿下近来的精神有些恹恹外,似乎没什么不妥。

    阿璇那颗半信半疑的心,也终于慢慢地沉落下去。

    二月中,当她在屋内听闻第一声燕子鸣廊的“啾啾”叫喊时,阿璇恍惚了一下,打开衣箱,手伸到最底下,摸出来一枚小小的封囊。

    她默默凝视这封囊,思虑片刻,起身去了花房。

    四下查看了一圈,她在几簇兰花丛中刨开一个小小的土坑,将它掩埋了进去。

    人已不在,印信犹存如今再回想起那人临行前信誓旦旦的样子,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女郎,天气还冷着怎么,今年一早便要植花了吗?”

    阿璇一面覆土,一面出神。刘岱印信之事,她同谁都没有讲,此刻突然在背后听到九畹的声音,她不由在心里打了个突。

    好在,那东西已经埋好了。

    阿璇不动声色,一面把最上一层的封土覆平,一面沉静道,“我看今冬天暖,便想着来试一试,方才松了松土,才发现时候尚早,定植不得。”

    九畹应了一声,眼神定定,却见自家女郎整理完后,起身放下花锄,脱去手尉,转而微笑道,“反倒是你,不是说织物到了,前去采买验货,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九畹的生母就颇善织绣,从小就师从其母的她亦是精于此道,故此,现在谢家每季的布匹采买,主要都是由九畹负责。

    她勉强一笑,道,“家中侍从们用的纻布已经买好了,只是襄邑那边的织锦还未到货,也没什么可验。查点齐了,一并运回来便是了”

    阿璇点了点头,“这些我也不懂,反正到了季节,该量身得量身,该准备得准备,你来安排便是。”

    言毕,主仆二人一道同行回房。

    九畹活络,每每出门得见新的趣闻,回来时总要拉上阿璇,迫不及待地说上一说。

    可今日一路,她沉默得异于往常,除了必要的答话,自始至终,均是一言不发。

    阿璇瞧她眉头纠结,似乎心里有事,遂行至一半,便停下了脚步,笑道,“真是奇了!今天究竟撞上了什么稀罕事,竟让我们的九畹女郎都吞吐起来?”

    这本是一句顽笑话。

    不想阿璇的话音刚落,九畹的脸色“唰”得一下,便青了。

    阿璇一怔,忙去握九畹的手,方一碰到,她便发觉九畹藏于袖中的双手,冷得如冰。

    阿璇大急,“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