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襄忆再不得宠,也是宠妃玉蘅夫人所出,身上有爵位的,云间院不敢怠慢,单独给他拨了一处院子居住,名曰“无垢居”。

    无垢居的布置是按照顾襄忆的喜好来的,偏远又清净,院中只种了几杆翠竹与芭蕉,却比无因的居处还要冷清。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无因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就想止步,知道发现身后的人也停了下来,才对两个女侍说:“孤……今日偶读了一卷书,提到一处典故并不很明白,想和……掌院好生探讨一番。你们,就莫要扰了。”

    顾襄忆的两个女侍,岁数小些的灵鹊心思简单,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另一个做了多年官家女公子的江浣晴,却面露疑色。

    好在顾襄忆本人十分了解他的侍女,当即就笑道:“不敢不敢,还是山人须得请教侯爷之处多。蒙侯爷不弃,愿与山人说说宫中规矩,山人无以为报了。”

    江浣晴这才疑色稍解,只拉着灵鹊说要去给顾襄忆熬药去。

    既然说的是不太方便人知道的事,自然要关起门来。不过无因一想到要与顾襄忆一屋独处,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事,心下紧张,扶着门框不敢过去。

    顾襄忆不与他客气,自己寻了座,似笑非笑地问:“掌院莫不是觉得,如今这身子也能做门神了?”

    无因被他笑得来气,到底是与他对坐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谁知顾襄忆也是不错眼地看着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无因脸皮薄,受不了他这样看,微微别开眼。

    顾襄忆这才收敛一点,只是仍旧没移开眼,“方才掌院不是答应要帮孤处置好定澜的婚事么?孤且等着听掌院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无因记得上一世定澜公主虽然最后没有嫁给龙骧世子秦曜,却也没有嫁去突厥和亲,其中自然是顾襄忆做了手脚。

    既然已有成例可循,无因还想什么,照做便是了。

    于是无因皱了眉,“你耍我?”

    “我像么?”顾襄忆忽然敛了笑,面无表情的时候,果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从前不是求平王殿下帮忙的么?听闻平王殿下也好音律,殿下又刚得了一把好琴,平王应当不会拒绝。”无因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从前顾襄忆的做法,“从前殿下亲手办妥的,却来考山人么?”

    顾襄忆忽地垂了眸,又抬手揉了揉额角,语气也弱了些,“孤只想听听你的想法。”

    无因却只觉得莫名其妙,“山人不精此道,自然只能拾殿下牙慧。若是现在殿下身份不便,用得着的只管说一声,山人便替您去了。”

    “不行,此法不妥!”顾襄忆霍然抬头,决然摇了摇。

    这便让无因很疑惑了,“怎么不妥?最后平王殿下不是替那位突厥王子与弩坊令家的女公子牵了红钱么?皆大欢喜……”

    顾襄忆却打断道:“是,定澜无恙了,却把六哥害惨了。”

    “郓王?”无因细细一想,却发现这位素有贤名六王爷竟在他脑海中没有留下多少印象,“他怎么了?”

    顾襄忆认真看了他一阵,忽然无奈一笑,“你自然是不在意的,更不会记得就在这事后不久,有御史弹劾曰赈灾银两数额有差。陛下遣人来查之后发现果然如此,有二百两银子去向不明,谁也说不明白,六哥因此受了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