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轩,您沐浴更衣后,过去看看罢?”

    他额首。

    廷牧伺候他沐浴,往偌大的浴桶里撒了艾草叶,艾草叶除了可以用以平时熏香,还可去痱止痒,温水备好,廷牧又来给他脱中单,宽了外头的薄衣,便退了。

    他是历来如此的,就算是极近身伺候的人,也见不着他光身,廷牧知道他有计较,就在外头候着。

    水温不热,正好能浇透一身的暑意,他整个人浸在水桶里泡一泡,微阖眼小憩。

    透过窗户缝隙投进来的光在他潮湿的肩膀子上隐隐流动,是一幅笔墨俱佳的撩人春色图。

    这几天他累的够呛,想好好的歇一歇,只是没那闲暇,新帝登基手上到处都是事儿,盐务那边的人尚需撤换,以往积压下来的烂账亏损也要补贴,他想着这事儿安排谁着手去做更妥当,想了一圈,觉得还是冯景禹最合适。

    冯景禹是个为人刚正不阿的,又不世故,得罪人的活计压根不在意,做实事。

    思虑完这些,他才从浴桶里出来擦干净了,换上常服推门,及腰长发湿漉漉的,肤若凝脂。

    男人难得有这样好看勾引人的模样,独他占了。

    他唤廷牧进来,给他梳好发式束了冠,才一前一后的往木槿轩这边来。

    奈奈忙着给允淑打扇子子,好不得意的,“主子,您都不知道,掌印大人往那一站,三两句话就把寿王爷给活捉送去了大牢里,您瞧呀,如今掌印只手遮天的,往后您在长安城还不得是那横着走路的?”

    她笑,“你家主子是螃蟹呀?还横着走路哩。”

    奈奈也跟着笑,“螃蟹多好,两把大钳子一舞,没人敢近身,虎虎生威。”

    她摇头,“不好,如今他把持朝政,往前说,比我刚识得那会子厉害,是个没人敢得罪的主儿,其实呢功高盖主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古来哪个帝王不忌惮这样的权臣?”

    奈奈说不像,“瞧着新官家脾气好,对掌印大人也处处维护,宠的不行,可不是您说的那样儿的。”

    她揉揉撑的发麻的腿,“傻奈奈,那只是现在,眼前。这皇权都是一天一天慢慢往回收的,你见过哪个根基不稳的皇帝敢拿手里头有实权的大臣开刀的?那是活的太舒坦了,不逼人反浑身骨头不得劲?”

    奈奈拾起扇子给她继续打着,忧愁道:“那咱们如何是好?本以为您攀附上了掌印太监,就不用再受苦头,没想到,也是不顶事儿的么?”

    她避而未答,岔道:“我腿这里有些痒痒,我够不着,你给我挠挠。”她指着腿弯儿下头小腿肚上一点点的地方,给奈奈看,“这木板子夹着,我弯不过去。”

    奈奈给她掀了襦裙,卷起襦袴,轻挠两下,“是这儿么?可解痒了?”

    “不对,上一点。”

    奈奈又往上挪一寸,“这儿?”

    她摇头,“右一点,对就这儿,使劲挠一挠罢。”

    奈奈给她抓两下,“呀”一声,“这是被什么咬伤了?这么大一个包。”话儿说完,才发现她们坐的这块地面和石凳上爬了许多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