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买得起啊,租呗,大嫂说了,就出头一年的房费,他们走了,今年新承包的地归公中种,大家分,没有他们一家子的份。”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假离婚”不要变成“真离婚”,真离了,一切都是空谈,大房还得重新给马宏广张罗媳妇,麻烦得很。

    “宏广咋说的?”

    “他能咋说?一心向着媳妇呗,想跟媳妇进城过好日子去。”葛玉凤翻了个白眼。

    “大丽,等会儿你去你二哥家,机灵着点儿,好好打听打听。”

    “诶。”马大丽点头答应着。

    见马占山多云转晴了,孩子们又恢复了活泼,尤其是老三马宏生,吃饱了肚子嘴一抹背起军挎书包就往外跑,“爸,我先去给车上点油,车链子老嘎啦嘎啦响。”

    “你个臭小子,你啥时候学会骑车的?还会上油了?我不是不让你碰自行车吗?”马占山才反应过来,站起来骂儿子。

    马宏生见自己得意忘形露了形迹,也不敢碰自行车了,一溜烟儿的跑了。

    吃完饭马占山骑车出了门,骑了足有十多分钟才追上连跑带颠的三儿子,“上车,臭小子!”

    马占山骑着车驮着三儿子上了大路,过了一会儿,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穿着一身绿军装,少了两根手指,脸上带着一道长疤的男人提着厚重的行李走下了车,他的军挎里除了退伍费,还装着集体一等功,个人二等功的勋章,除此之外,还叮叮当当地拎了些罐头之类的东西。

    马家马占山这一支,一共兄弟六个,留在靠山屯的有三兄弟,除了马大丽的父亲行三的马占山之外,还有马大丽的大伯马占海,五叔马占柏。

    马占海家住屯子的后街,离山更近一些,马占海会打猎,枪法准得很,还会下套子,经常能猎到一些野猪、狍子什么的,过得比马占山家还要富裕些。

    只不过跟头拱地也要供自己家的孩子读书的马占山不同,他更“传统”,觉得孩子认两个字不是睁眼瞎就行,早早地就张罗着让孩子娶媳妇,家里一样是四个儿子,除了小儿子之外,都已经结婚了,两个姑娘里面大姑娘十八就打发出门子了,嫁到了邻村,老姑娘比马大丽小两岁还在家里,但已经放出风声要相看人家了。

    马占海在前后院的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说起来是“三间大瓦房”实际上只有三间主屋是瓦房,余下的都是草房,三间瓦房是用来“撑门面”的,马占海两口子带着没成家的小儿子和老闺女住着一间半的东屋,西边一间半归马占山的长子一家住着。。

    次子马宏广和范红英的家跟公公马占海家住前后院,在三间大瓦房后院住,后院是五间的草房,从中间开了两个门,两个儿子一家两间半草房,原来中间是不夹杖子的,从范红英开始闹腾了以后,夹了木头杖子。

    想要去范红英家,得从马占海家的大门进,走过墙边的一道长长的走道,才能到后院。

    马大丽刚进院,就瞧见自己的大伯马占海坐在房檐下扒苞米,“大爷,你搁家呢?”

    “大丽来了啊。”马占海露出了笑容,“吃饭了没?”

    “吃完了。”

    “啥时候回来的啊?”

    “今天早晨回来的,大爷,我二嫂搁家呢吗?”

    “不搁家呆着她能干啥?“马占海撇了撇嘴,老话说得对,偏儿不得偏儿济,老二人聪明,干啥像啥不说吧,眼么前行事也快当(情商高),他偏疼了一些,没想到最伤他心的就是他。

    “大爷,我不是要上村卫生所上班么?我爸让我来跟我二嫂要钥匙。”马大丽坐到老头跟前手脚麻利地帮着扒苞米,“大爷,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弟呢?”

    “他们都搁地里呢。”彼时收地全都是手工作业,没啥农用机械,东北地多人少,靠山屯算是地比较少的了,像马占山这样人口多的人家,也得有二、三十亩地,靠山屯地势高,地块散,更难收一些,全靠人手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