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亮隐在云层中,天空中几点繁星闪烁,远处连绵的群山仿佛在黑暗中静静蛰伏的巨兽,偶尔一阵夜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声响还夹着着几声虫鸣,在万物一片沉寂的夜晚,唯独山脚下搭着的简陋的小木屋中还亮着灯,透过半掩的窗户隐约能瞧见昏暗烛光映衬下的绰约人影。

    姜妧今日累极很想倒头就睡,但好歹她还没忘记床上还瘫着个半死不活的人。

    辛苦采来的草药还装在背篓中被随意放在地上,旁边还竖着一把染了血的佩剑,剑锋在烛光下泛着丝丝冷光,旁边简陋的木床上则静静躺着一个男人,双眼紧闭脸白如纸,仍然没有要醒的迹象。

    姜妧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内室出来,因为才刚洗漱过,她只穿了一件中衣随意罩了一件外袍,一头及腰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还往下滴着水,脸色白皙红润一双漂亮的杏眸跟浸了水似的,姜妧打了个哈欠,随意的拿帕子将头发绞了绞也不管头发还未干,直接拿了根木簪将头发尽数绾起,瞥了一眼还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男人,姜妧嘀咕了一声,利索的将袖子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转身就又进内室端了盆水出来。

    “烧水太麻烦了,你就将就着用吧。”姜妧将水盆放在床边,又去找了块干净的帕子预备来给萧玦简单的清理一下,关键是不清理也不行,这人满身血污实在是不怎么干净。

    本来烧水就是个力气活,曾经沐浴必得有花瓣精油光是泡澡都得小半个时辰的姜妧,如今为了偷懒都不得不被迫改掉了这些讲究毛病,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每次都只是匆匆擦一下身,大半个月过去她觉得自己都快发酵了,幸好天气凉爽不然她还真受不了,今日也是在泥堆里滚了一遭所以奢侈了一把,终于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然后...一不留神就将水都用光了。

    姜妧先是小小的愧疚了一下,随即立马就又理直气壮起来,用她用过的水怎么了?好歹她也洗了三遍了,这水又不脏,总比在去河里直接舀冷水强吧,有得洗就不错了,也就她这么好心大老远的将人拖回来,不然这人还孤零零的躺荒郊野外小命都得玩完,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就知足吧。

    姜妧一边嘀咕,一边去拧帕子给他擦脸。

    看着被擦净了血污露出一张原本面容的男人,姜妧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萧玦的母亲城阳郡主本就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他爹昌平伯也是出了名的好样貌更可贵的是温文尔雅当真是君子如玉的典范,当年与城阳郡主可谓是羡煞众人的一对神仙眷侣,就连她的生母叶氏当初的南阳侯夫人都曾惊羡不已,只可惜昌平伯自幼体弱,不到而立就因病去世,城阳郡主伤心欲绝熬了两年就撒手人寰,只留下萧玦一个人。

    可以说萧玦完全是挑着父母的优势长的,要不是凶名在外,只怕光冲着他这副好样貌上门说亲的人都得踏破门槛,可惜了,这人也就一张脸能看了,简直白瞎。

    姜妧忍不住伸手拨了拨他浓密如蝶翼的睫毛,有些嫉妒:“你一个男的长这么好看干嘛?”想到从前自己在寒风中等了好几个时辰,结果却吃了闭门羹连带着被京中那群看她不顺眼的贵女取笑了大半个月的“旧恨”,姜妧心中突然生出些恼怒,见他没反应,胆大包天的伸出了邪恶之爪——

    揪住了萧玦脸上的软肉往外扯了扯,肆意搓拉揉捏成任意形状,等见他双颊微红衬着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刺眼活像受了某种蹂.躏似的,姜妧才有些心虚的收回了手,心中啧啧,没想到这人睡着了看起来还挺乖。

    姜妧给他擦完了脸,又去解他的外袍想给他擦身,方才在野外他满脸血污自己又一心想着先赶紧给他止血还不怎么觉得,但眼下正儿八经的解人衣裳等看见他露出的白皙胸膛后,姜妧还是忍不住悄悄红了脸。

    不就看两眼吗?又不会少块肉!

    姜妧努力做好心理建设,深吸了口气,忍住心中的羞怯动作轻缓的将他的上衣解下来,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了,但血痕干枯后伤口和里衣紧紧粘黏着似乎要连皮一起扒下来似的,就算她动作足够轻柔,萧玦还是忍不住颤了颤,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惊得姜妧赶紧去看他醒了没。

    姜妧想了想,也不费力去脱了,干脆去寻了把剪刀来小心避开伤口将衣裳剪开。

    就算心中早有了准备,但等看清萧玦身上遍布的伤痕后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惊愕,除去新添的这几道伤口,有些已经结痂了,有些一看就是积年老伤,其中右肩处的一处凸起格外的醒目,姜妧上手摸了摸,这应该是一处剑伤,瞧这样子当初受伤时没准还被戳了个对穿。

    以萧玦的身份地位来说,身上居然有这么多伤痕实在是让人有些诧异,但一想到他手下掌着飞翎卫姜妧又了悟了,萧玦时常出京为皇帝办事,像今日这样受伤落难的时候定然不少,姜妧虽然不接触朝政但好歹也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人,萧玦父母双亡身后又没有得力的亲族,能一步步爬到现在大权在握帝宠优渥显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姜妧吸了吸鼻子,认真给他将上身擦了一遍,又找了些消炎的草药捣碎了给他敷上顺便拿纱布给他缠好,等完工后,姜妧看着被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连丝缝都不留活像一个玩偶的萧玦,十分满意自己的手艺,多好啊,连衣服都给省了。

    她现在也很庆幸,幸好自己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如何用药,不然还真挺棘手。

    好人做到底,姜妧又倒了杯水拿勺子给萧玦喂了一些,顺便翻出被子给他严严实实的盖着以免着凉,全程萧玦就像一破布娃娃似的任由她折腾。

    一番忙活下来,姜妧后背又出了一层汗,但她现在实在是没精力再去洗漱一次了,打了个哈欠,姜妧耷拉着头一边揉眼睛一边慢吞吞往自己房间挪,正巧一阵夜风吹来,冷得姜妧一个哆嗦,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姜妧睡意顿时消失停在了原地脸色有些狰狞。

    她差点忘了,万一这人半夜发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