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子弦讶异,没想到短短几天罗芬那里竟出了这样的变故。原先单教授还认为,罗芬如果继续维持这样的行为,对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保护,可是没想到情况会陡然急转直下。

    “她那个婆婆和大姑子,不仅不安慰罗芬,还当着她的面把蒋玥的遗物都烧了,罗芬给蒋玥留着的房间也被砸了,这不是往罗芬心里扎刀子吗!蒋龙这个窝囊废,自己老婆都护不了,就听自己妈妈和姐姐的。妈宝男!巨婴!罗芬大概是上辈子欠他的,才嫁进他们家!”

    应子弦默然,问:“罗芬自己的爸妈呢?”

    “过世了,四年前走的。罗芬是独生女,和几个堂、表的兄弟姐妹都不亲,她的事除了我,没人会来管的。”

    王女士发泄似的说了一通,末了道:“唉,我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说,罗芬这事也许也只能这样了。”

    应子弦也觉得深深的无力,连王女士带着孩子走了,她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单教授出来了,送走来访者,有些疑惑地看着应子弦。这姑娘刚才还满面春光的,现在怎么又蔫了?失恋了?年轻人的感情这么变化多端的吗!

    应子弦看到单教授,迫不及待地把罗芬的最新情况告诉他,单教授默然无语地听着,不发一言,待应子弦激动地说完,问道:“你想怎么样?”

    应子弦愣住了。

    单教授又问:“你想怎么样?”

    他看着愣住的应子弦,意味深长道:“我们不是神。”

    应子弦回到学校,内心挣扎了一路,理智告诉她单教授的话是对的,情感上她却不能接受这样的“见死不救”,她明白地知道自己这是涉入过深,可是她却做不到抽身出来。大妞都看出了应子弦的心神不宁:“咋的,心里不得劲?”

    应子弦正要说什么,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号码下备注了来电归属地:巴邑。

    巴邑……应子弦本来不想接这种形似推销的电话,然而看到归属地在巴邑,想起她去巴邑做过心理救援,便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应子弦应医生吗?”电话那头是个男声。

    “我是。请问哪位?”

    “应医生!我是郭玉龙啊!”

    应子弦努力在脑海里搜寻这个人。她认识吗?

    “就是地震后一直做噩梦,每天晚上做同样的重复的噩梦的那个!”郭玉龙察觉到了应子弦的沉默,提醒道。

    “啊,郭律师!”应子弦立刻想起来了,每晚都做到死去的亲人朋友的头颅被挂在旗杆上的那个。

    “是我,”那头声音带上了喜色,似乎很高兴应子弦想起了自己,“我是来向你道谢的。应医生,真的要谢谢你。你上次给我做了干预以后,我好多了。虽然还是在做那个梦,可是感觉没有那么恐怖了。你又建议我去祭拜死者探望活着的家属,我就请了个长假,一家一家都去过了,那天晚上我就没有再做那个梦了。后来也只是时不时地会做,频率减少了很多!我真的很谢谢你!”

    “不、不用谢,能帮到你就好……”应子弦有些口拙,实在是她不知道如何回应。看心理的医生和看生理的医生不一样,后者对身体的治疗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心理却是复杂的情感、认知、意志等等的综合体,对心理创伤的治愈往往也没那么容易在短时间内看到疗效,所以她鲜少收到别人的感谢。

    “我是真心的,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的建议和辅导,我能从十几年的梦魇中逃离出来。你可能已经忘了,我却不会忘。应医生,我们这种心理有创伤的人,有的时候,只要有人拉一把,就会获得新生。”

    应子弦挂了电话,半晌无言。忽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扫脸上的颓然,眼